椿芽香韵

瑞雪新融，春风骀荡，草木萌发。故乡的香椿树这时候也开始蠢蠢萌动，迎着如丝如芒的细雨，吐出几绺淡红色的嫩芽，养在初春的暖阳里闪闪发光。

香椿树是上好的木材，老家的屋前就有好几棵，并排挺拔在竹林里。这几棵香椿树，是父亲在20几年前栽下的，椿芽打了一茬又一茬，年轮长了一圈又一圈，时光怎么也掩不住椿芽诱人的馨香。香椿芽看似极为普通，却一直享有美名。近代名人康有为在品尝香椿后，欣然赋诗《咏香椿》：“山珍梗肥身无花，叶娇枝嫩多杈芽。长春不老汉王愿，食之竟月香齿颊。”椿芽也因其浓郁的清香、柔嫩的质地和丰富的营养，曾与荔枝一样在明清时期作为朝廷的贡品，深受达官贵人们喜爱。

民间有“三月八，吃椿芽儿”的说法，此时的香椿芽醇香爽口营养价值极高，故有“雨前香椿嫩如丝”之说。如今又见香椿芽，在浓浓的思绪中，几多香醉，几多心痴。故乡的田埂路旁，河畔山坡，常见有人攀在一棵香椿树上，把一枝枝香椿芽采到手，你一定会经不住诱惑，想起人们常吃的香椿豆腐皮、冷面拌香椿、油炸香椿酥和香椿鸡蛋卷等诸多美味，早就垂涎欲滴了。

在老家，椿芽萌生的季节，满树的椿芽在风中轻颤着，令人心动。把鲜嫩的香椿芽从树上摘回家，是男孩子们最喜欢干的活儿。面对一棵高大的香椿树，既可以在同伴们面前大秀爬树的高超本领，又能收获诸多美味的椿芽儿，大家当然都愿意做。把收获的椿芽提回家，先拣干净，放入开水中烫一烫，椿芽嫩红的光泽顿时变得深绿了，几分钟以后，把烫好的椿芽拎起来沥干。等到椿芽渐渐冷却后，再放到砧板上切成碎末。将鸡蛋打入碗内搅匀，倒入淀粉，再加入烫过的椿芽和适量精盐、葱花、辣椒继续搅匀。待锅里的菜油沸腾后，将和好的椿芽鸡蛋一同倒入锅中，在锅铲的不断翻炒下，一盘让人满口生津的椿芽炒鸡蛋菜就做好了。这是老家椿芽常见的吃法，也是孩子们的最爱。

不过，椿芽妙鸡蛋的美味在我小时候是不能常吃到的。主要是因为没有充足的鸡蛋和菜油，只有白白地让太多水嫩诱人的椿芽，在枝头慢慢终老，失去可以食用的最佳时机。于是，美美地吃一顿椿芽炒鸡蛋就成了儿时一个挥之不去的念想。

摘椿芽之乐，吃椿芽之香，念椿芽之苦，随着岁月的流逝都已尘封进记忆深处。街头的吆喝，摊头成堆的椿芽，在春天里格外诱人，吸引着从乡下进城的人们。

有人说，城里人的根终归在乡下，一点儿都不假。如果追溯个三代五代，还有多少仍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

惦念着的乡味，无论时间过去了多久，依然是故乡的菜最纯粹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