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

冯磊发表于2014年03月16日00:22:41 | 名家美文 | 标签(tags):山茶 散文 冯磊

十多年前,看杨二车娜姆在电视上做节目。彼时的她身材健硕,耳后别着一支红彤彤的山茶花,鲜艳、夺目。——— 这种装扮,只有少数民族的女子才会有,文艺女青年们是不屑于此的,她们认为这种装束太过妖冶,不够清新和知性。又或者,还有人认为这种脑袋后面别着一支鲜花的做派,其妖冶颇类似于孙二娘的职业装扮。——— 有些尖刻,是吧?

但我觉得,杨二的独来独往,就像那支山茶,其实也是可圈可点的。

王十朋在《山茶》一诗里写道,“道人赠我岁寒种,不是寻常儿女花。”小儿女做派喜欢搔首弄姿,这是几千年的旧习惯了。大大咧咧的山茶花,总是要有别于含羞草们的。

众多的花花草草,各有各的脾性。这脾性,其实也可以写作癖性的。有些花草,性格十分执拗,无论如何,总是不愿开花。这类植物绝非孤芳自赏,它们只是把自己的绿色贡献出来,让人在万木凋零、一片肃杀的时候看到一抹希望。至于其他一些有个性的植物,比如昙花,每次只开那么一小会儿,且瞬间就凋落了。这种花就像某些人一样吝啬成性,对人如此,对自己也是如此。我曾很热心地去等待昙花的开放,但终于没有成功。最终,还是在网上看了昙花开放的视频,总算了却心愿。

茶花绝非如此。它开花,花期要有几个月之久。且总要在百花凋零的时候,高擎着一抹艳丽出墙。

这是一种有责任心的花朵,是花中的丈夫。在生活中,这类人被理所当然地看成是兄长,有担当,有魄力。茶花也具有这样的品格,那是一种卓然不群的魅力。就像当年奔入数十万乱军阵中解救阿斗的赵云,又仿佛在当阳桥口面对百万敌军挺矛怒喝的张翼德,让人感觉到一种厚实而强大力量的存在。———在寒冬腊月,山茶扮演的就是这种角色。

孔子云,“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岂独松柏如此,山茶亦是如此。

茶花的花期长,颜色鲜艳,那是种红红火火的感觉,让人产生“生命如此可贵,决不能白走一遭”的冲动。让人想起台湾岛上一个叫做郑智化的歌手,早年他拄着双拐,站在舞台上哑哑地唱:“是否记得我曾经骄傲地说/这世界我曾经来过/不要告诉我永恒是什么/我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他的悲情,曾经点燃过别人眼中的泪水。

在小仲马的笔下,玛格丽特是个特别的女子:“每逢首场演出,玛格丽特必定光临。她随身总带着三件东西:一副望远镜、一袋蜜饯和一束茶花……一个月里有二十五天玛格丽特带的茶花是白的,而另外五天她带的茶花却是红的。除了茶花以外,从来没有人看见过她还带过别的花。因此,在她常去买花的巴尔戎夫人的花店里,有人替她取了一个外号,称她为茶花女,这个外号后来就这样给叫开了。”

在纸醉金迷的巴黎,玛格丽特是一朵怒放的茶花。在无数读者的记忆里,她一只手捏着茶花,嘴里不断地咳着鲜血,另一只手写个不停,那是给一个老情人的绝交信……

张爱玲也喜欢茶花,她笔下的茶花令人触目惊心。“有一种花是令我害怕的。它不问青红皂白,没有任何预兆,在猝不及防间整朵整朵任性地鲁莽地不负责任地骨碌碌地就滚了下来,真让人心惊肉跳。”对此,张爱玲感叹道,“不知那么温和淡定的茶树,怎会开出如此惨烈的花。”

有报道称,台湾阳明山林语堂故居前的茶花开了,在3月14日前,情人们前来只要接吻3秒钟并留下照片,就可以免费入馆了。

我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已经不太年轻。将来如有机会前去参观,不知接吻还能免门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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