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

宋慧敏发表于2014年03月30日18:42:35 | 名家美文 | 标签(tags):花事 宋慧敏 散文

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小区门口的弯道上,茂密的修竹脚下一派金黄,耀人眼目。迎春花开,像古装戏中花旦的水袖,轻轻一抖,一场纷繁花事的大戏拉开了帷幕。迎春花还有一个名字叫黄素馨,每次念及这个名字我都想起儿时爱穿黄衣服的小伙伴,特别爱笑,哪怕是因为淘气刚刚被父母责罚,抹一把脸上的泪一转身就“咯咯”笑起来。笑声点亮儿时的记忆,如眼前迎春花在乍暖还寒时点亮漫长冬日里沉闷低落的心情。

晚饭后和妹妹行走御河,春水画舫、曲栏回廊,景观灯绿莹莹的光里,丝丝垂柳爆出的芽瓣如音符在风里跳跃,与拍打着堤岸的浪花呢喃、唱和。朝着一座高高耸起的桥拾级而上,一朵飞絮迎面粘在鬓边,“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想必宋朝的气候和现在有很大的差别,杨万里在初夏午睡起来看到窗下的孩子玩耍,起了诗兴。而眼前春色只过了三分之一,气候和宋朝相差了一个多月。我在古籍中找到杨万里谬误的答案。宋朝的杨伯考证:柳花与柳絮迥然不同。生于叶间成穗作鹅黄色者,花也;花既褪,结实,其实之熟乱飞如绵者,絮也。古今吟咏,往往以絮为花、以花为絮,略无区别,可发一笑。多么儒雅宽厚的学者,严谨以学问、包容以生活。我们也错了,把附近农人从柳枝上捋下的过沸水后拿到市场上售卖的芽瓣当成柳絮,其实我们吃的是柳花。

说说杨花吧,杨树开的花。杨树的花一点都不好看。一场浩荡的南风之后,单位院子里南墙边那排杨树全都抽出褐色的穗,这就是杨树的花。即使时过境迁,每到这个季节,我还是尽量不在杨树下行走。年少时,小伙伴曾经收集许多杨树的花穗,悄悄放在我的课桌下,待我上课取用文具时,抓到的是毛茸茸的一团。我大声叫了起来。尖厉的海豚音在寂静的课堂上响起,惊吓了同学、惊怒了老师。杨树的花穗特像小狗的尾巴,也因此得了一个名字叫“树狗”。不是所有的花都美丽,即便如此,多情的造物主依然赋予它们绽放的权利。

花事是一场环环相扣的折子戏。二十四花信风安排了节目“演出”的时间表,小寒:一候梅花、二候山茶、三候水仙;大寒:一候瑞香,二候兰花,三候山矾;立春:一候迎春、二候樱桃、三候望春;雨水:一候菜花、二候杏花、三候李花;惊蛰:一候桃花、二候棣棠、三候蔷薇;春分:一候海棠、二候梨花、三候木兰;清明:一候桐花、二候麦花、三候柳花;谷雨:一候牡丹、二候酴、三候楝花。此起彼伏,雅俗共赏。你还不曾谢幕,我就已经闪亮登场,多么热闹、好看的一场大戏!这场大戏没有我上边提到的柳花和杨花。它们不在谱,可是,它们依然恪守着时序,在春风里经营着自己。

春天到了,所有的植物都开花吧。梦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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