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杏的故事

郊外山脚下有一条大道，在道的一边有几棵杏树。每年花开时节，香飘盈野，清秀可人。微风拂过如浪翻雪海，大有可观，常常引得来往行人驻足观赏。到了成果期，满树杏黄在阳光照耀下让人目眩，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枝头，以至于走在树下伸手可得。几年前，当他路过这里，随手摘下一颗杏子还未及品尝，便看到过路的当地人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微笑。不管他大大地吃上一口，当牙齿刚刚咬破杏子的果皮，一股酸涩的味道，准确地说是浓烈的苦味顿时麻痹了舌尖的味蕾。究竟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虽然自己无法想见，但在那些行人的窃笑中，他还是能够感受得到。不禁有些尴尬，王戎不取道旁李，这个从小便熟知的典故，都没能抵住这一时的贪馋。日子一晃进入21世纪，这是一个充满竞争和拥有许多新奇事物的世纪，城镇化建设的步伐越来越快，而人们的生活需求也逐渐增大。偶然又路过那几棵杏树，虽然到了成果期，但满树竟看不到几个杏子。算算也许是果树到了年限，已不能再挂果，想想以前那一树橙黄的景象，让人唏嘘。看着长吁短叹的他，一位过路的当地人大致告诉了他关于这几棵山杏的怪事。近几年每到成果期，无论果实大小青黄，都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地人还随手指了指树下，在齐膝的杂草中，散落着许多折断的树枝，谁会要这些难吃的杏子呐？

走在城区的中心，他很快就被流动水果商贩的叫卖声所吸引，车上摆着几种时鲜水果的样品，卖相都不错，尤其是那黄橙橙的杏子。“甜吗？”“大哥，保甜，不甜不要钱，尝完再买。”小贩热情地递过来一个山杏，软软的，饱含浓汁，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甘甜的果汁在齿颊间流动，包围着味蕾，让人有种沉醉的感觉。他不假思索直接买了一大包，尽管看到小贩从另外一个筐里取杏子也并未在意。回到家中那麻痹味蕾的感觉似曾相识，当然那个流动小贩以及他的同伙们也很快尝到了这种酸涩，不，准确地说应该是苦涩。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法律制裁。很多人听到这个故事都在慨叹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人心变得如此贪婪，以至于不顾道义和廉耻。

当然故事到了这里却并未结束，如今的那几棵杏树依然茂盛，硕果累累。只是它们已被高高的院墙与马路隔开，这里已建起了一家饭店。一次到这家饭店用餐，当朋友试图弯下树枝摘杏子的时候，老板那过激的言语和行为让我们这些斯文人，都有了想打一架的冲动。但很快事态被闻声赶来的老板娘给化解了，于是在接下来的饭局中，我们得以听到以上的故事。当时，他满含歉意地对我们说，这几棵杏树，虽然不能产生什么经济效益，看护它们不受伤害也没有什么既定的利益，但它们带给我们的远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无论是市场的经济还是经济的市场，什么时候都不该被利益酸涩了人心。

流连于这里小坐片刻，发觉那依傍着马路青山的杏树更像是一面镜子，面对着它总能感受到自然亲切而又深远的魅力，发现人性中最为淳朴真实的一面。